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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【兩地

    一

    陽曆三月里我要回上海,早幾天就與小周說了。小周笑吟吟道、“這是應該

    的,家里人接到信,已在翹望了。你回去也看看張小姐哩,也看看青芸哩,也看

    看小弟弟小妹妹哩。”又道、“漢口這樣地方,你此去不必再來了的。”她卻不

    是說的反話。我說我必定就回來,她似信似疑。一晚幾個人在護士長房里,護士

    長與王小姐她們說話玩,我與小周則並坐在護士長的床沿,我們說我們的。我又

    說起回上海的飛機時日,因為看她總無惜別之意,因問、“我走后你可想我。”

    又言、“我只去兩個月,你但照常,夜里出去接生要衣服穿暖,到得五月里,你

    可以數數日子等我回來了。”她道、“你走后我就嫁人。”我裝生氣把她一堆,

    她起去坐到一張帆布椅子上,我瞑目躺在床上,聽見她咳嗽,我亦不理睬。她是

    前晚出去接生感冒了。后來她牽腸抖肺大嗽起來,我只得起去給她叱挼,等她咳

    嗽嗽止了,我笑道、“我還想拼的,拼你不過。”她不答。只安然傍著我,這里

    都是小姐們,她亦不避,眾亦不驚。

    動身的一天,我整日在醫院不出去。小周向來避嫌,我的事有僮僕傭婦在做

    ,她總不搭手,今天她卻一心在廚房給我洗衣,我說交給女傭洗好了,她必不肯。到了下半晝,衣裳都洗好曬出,我與她去后門外江邊散步。現在我與她說去上

    海有那些事,幾時必定回來,她卻只是靜聽,反話正話都不說。我們走到臨江人

    家背后堆有蘆蓬的沙灘上,小周千思萬想,口里就只唱歌,是一隻流行的、

    郎呀,郎呀,我的郎。

    唱時她的臉只是個端然,她的沒有受過技術訓練的聲音里都是她的人。斜陽如金

    ,在沙灘上移過,我與她並肩走,一面只管看她的腳,她的腳圓緻緻,穿的布鞋

    十分好式樣。

    喫過夜飯收拾行裝,都是小周親手整理,替換衫褲襪子手帕,面巾牙膏,都

    細心摺好放好。飛機是天未明起飛,因武漢附近上空,怕遭遇重慶與美國的飛機。我要到后半夜纔過漢水去飛機場,此刻理好行裝,且與護士長她們閑談,恰值

    燈火管制,放下窗簾,房里點起蠟燭。小周因為日里辛苦,在我床上靠靠,卻就

    和衣睡著了,也真是離愁濃重呵。春夜寒冷,我給她輕經蓋上一條被。及至要動

    身,我不忍叫醒她,護士長道、“小周醒來見你走了,沒有叫醒她,她會哭的。”我走近去且先看一回她睡著的臉,然后俯身叫醒她。她一驚坐起,身上睡意暖

    香,迷迷糊糊的。她與護士長送我到大門外,此時門外已無人行,亦沒有路燈,

    我坐上包車,她們站在門口,用手電筒一直照我轉過石板舖的街道彎角,看不見

    為止。

    天亮時飛機已近九江。我看着身上穿的青布罩袍潔白生輝,是小周昨天所洗

    ,想起在漢口漢陽的四個月竟是將信將疑。劉伶阮肇入天台武陵人入桃花源,其

    中桑竹雞犬,往來種作,男女衣著,都與外面人一樣,有這樣的真實分明,且平

    凡得不可以想像是遇仙。

    二

    我到南京,汪主席已病故日本,連喪回來,葬于明孝陵附近,我不曾去祭奠

    ,但自深念微喟。汪先生到底是一代江山才人。他見人時的熱情,平正親切,比

    起西洋民主國的政治的專講給人好印象,他的是更有對中華民國一代人的照膽照

    心。他的聰明,受時代感應,是像埋律管于地中,節氣動則萬灰飛出。凡有他的

    地方,就有風光,平常一句話,經他說就動人。他初到上海召開國民黨代表大會

    ,籌備國民政府還都,有幾個人遲到,我想汪先生要不樂了,焉知他致開會辭時

    卻一股熱情的說、“中華民國今天舉行這樣莊嚴的大事,遠道同志連來不及的亦

    都趕了來。”眾人聽了,頓覺會場上如紅日滿窗,晴空萬里無雲翳。這不只是說

    話的技巧,實在還有中國民間在佳節良辰的吉祥止止。

    汪先生不重舊關係,對于跟過他的人,事過境遷他即不負責,所以幹部多是

    新人,被認為當領袖的一大忌,我倒覺得這是汪先生以禮待天下士,不把他們當

    作家臣。汪先生又被認為欠重組織,所以鬥不過蔣先生,其實中華民國已現有典

    章制度,宁是要使其空氣流通,不礙人的大志,行政效率自然會提高,此外再強

    化組織只有使中華民國走樣。人又說汪先生反覆無常,其實他聯共反共,抗日親

    日,與蔣交好又交惡,但與胡漢民閻錫山等仍不朋比,他惟如孫中山先生的以直

    道行于合縱連橫的活潑。

    汪先生遺言墓前種梅花,他的皎潔與得時代節氣之先是像梅花。他是個好動

    的人,但又文靜。他飛揚跋扈一世,而沒有傷害過人,破壞過事,連他的宣佈對

    英美宣戰,事實上亦不曾損動人間一草一木。梅花占先,不及在后的桃李漫山遍

    野,但這也是各人的緣會,都不必比羨,不必咨嗟的。

    我這次來南京,見了陳公博,他今繼汪先生為代理主席,問我時局的前途,

    我答戰事已近末梢,國事尚在草創,意謂此間政治尚欠下工夫。他道、“我意重

    在建軍,每說七分政治,三分軍事,我覺得應當倒轉來,七分軍事,三分政治。”陳公博是親身經歷過北伐,所以說這話,但他亦未必就曉得民間起兵。可是跟

    汪先生的人,如陳公博且已迷惘,能吏如周佛海梅思平陳群等,更像已經看破紅

    塵,其他社會上受過學校教育的青年,又渾身都是主義理論,汪先生當年又有誰

    可與共天下事?可與共天下的只有是民間新起之人。

    南宋張孝祥詞、“追想當年事,殆天數,非人力。”我對汪先生與他的一朝

    人,已恩怨都淨,有思慕亦宁只是反省。漁樵閒話里的反省。

    汪先生去世后,南京的官吏皆落于窮途末日,他們勾結重慶,成了半公開。

    我出席過一次宴會,倒有次長及立法委員六,七人,是專請安徽抗戰區司令官李

    品仙派來的一位參謀。我見他們卑屈奉承,那參謀亦像此間諸人的身家性命都要

    靠他來救,我就偏不敬他酒。但是也交了言。我說抗戰是要勝利的,日本必敗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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